情緒來了,就寫下來吧:書寫,是現代人的低成本自救法

你有多久沒好好寫字了?不是上班時的工作郵件,也不是 LINE 上被已讀的問候訊息,而是那種只寫給自己看的文字。
前陣子,我深夜坐在書桌前,心情莫名低落,手邊沒有酒,也不想打擾任何朋友。突然,我打開手機備忘錄,開始胡亂寫下腦袋裡浮出的字句——結果寫著寫著,心情竟然慢慢輕盈了起來。
我這才明白,原來「書寫」是一種不被打擾、也不打擾別人的情緒療癒方式。
不想打擾別人,是這世代最體貼的崩潰方式
現代人很會忍,不是因為特別堅強,而是怕麻煩別人。尤其是那些內心細膩、總是替人著想的成熟大人們,連情緒崩潰都小心翼翼。
曾經我想找一個朋友訴苦,但腦中第一個浮現的不是「他會怎麼安慰我」,而是「他最近是不是也很累?」「我是不是又在吸他的情緒能量?」
這樣的自我設限,讓情緒像垃圾一樣被悄悄堆在心裡,久了就開始發酵、發臭。於是我們默默轉向社群、日記、備忘錄、甚至 Google 文件。
我們把眼淚寫進文字裡,把壓力變成段落,把孤單轉換成句子。在寫字的過程裡,沒人打斷你,也不需要有人回應,你可以很誠實、很狼狽、很自己。
有一次在咖啡店,我聽到隔壁桌一個女生試著向朋友傾訴,但她朋友卻不耐煩地說:「你要不要多看看正能量的書啊?你這樣會影響大家心情欸。」那女孩沉默了一下,之後整整一個小時只低頭滑手機。
那一刻我突然懂了:我們不是不願意說,而是擔心說了之後更孤單。
寫字,其實是一種日積月累的自我療癒
「書寫療法」是一種心理學上被證實有效的情緒釋放工具。美國心理學家 James W. Pennebaker 的研究指出,連續幾天進行「表達性書寫」的人,在面對創傷、焦慮和壓力時,恢復速度更快、身心也更穩定。這不是什麼文青限定的療法,而是實實在在的「低成本自救法」。
你不用寫得多優美,也不需要有邏輯,你只需要寫下「你現在的感覺」。舉例來說,你可以寫:
- 「我今天一直感覺自己很沒用,雖然沒有什麼具體的不順,但那種悶悶的感覺,像是壓在胸口的一塊石頭。」
- 「剛剛看到朋友的限動,我又不小心比較起來,我知道不應該這樣,但就是好難控制。」
這些話說不出口沒關係,寫下來,文字會幫你慢慢消化它們。
「堆肥理論」:痛苦的事,寫著寫著就會轉化
美國作家 Natalie Goldberg 曾說過:「我們的身體是個垃圾堆,詩詞和文章就是從腐爛中長出來的花朵。」
這不是詩意的比喻,而是創作與療癒的奇妙關係。
那些你不想面對的事——吵架、失戀、遺憾、無能為力,就像是廚餘,你把它們寫進內心的土壤裡,讓它們自然發酵、分解、轉化,最後成為你更有力量、更懂自己的人生養分。
我過去在一段極為失意的時期,習慣每天睡前寫三段話:
- 今天最讓我煩躁的事是什麼?
- 我內心真正想說的話是什麼?
- 我如果能選擇,我想怎麼安慰自己?
沒想過這麼簡單的筆記,會陪我走過人生低谷。有時候我覺得,那些片段後來甚至變成了我現在寫的文章、社群的貼文,甚至是一段對話的靈感。痛苦不會白費,只要你願意寫下來,它總會變成什麼。
如果你不知道怎麼開始,試試這些方法
1. 給自己一個不被評價的「文字空間」
選一個你最自在的平台,可以是實體筆記本、記事APP、Google 文件,甚至是IG小帳。重點是,這是你跟自己對話的地方,不需要任何人點讚或認同。
2. 從「現在」開始,不用回憶也不用反省
現在不是叫你寫報告,不需要開頭和結尾,你可以直接從「此刻」開始,比如:「我現在坐在電腦前,打了三行字又全部刪掉,感覺有點可笑。」
這種直白又無包裝的文字,反而最真實、最有療癒力。
3. 不要怕重複或語無倫次,文字本來就不該是完美的
你可以今天寫「我好累」,明天又寫十次一樣的句子也沒關係,那是你的真實感受,寫越多越有可能從混亂中整理出清楚的情緒邏輯。
書寫,是訓練內在穩定的日常功課
不要等到崩潰才開始寫,寫作不是滅火器,而是情緒的防毒軟體。
很多人把書寫當成最後的救命浮木,直到撐不下去了才要拿起筆。但如果你能把寫字變成日常習慣,就像刷牙、洗澡一樣自然,那麼你的內在強度會不知不覺地提升。
每天花五分鐘,寫下今天的「情緒氣象」、「最想對自己說的一句話」、「今天的能量狀態」,不需要解釋原因,也不用打分數。
這種日常練習,就像是在幫你的內在打地基,當風雨來的時候,你的心比較不會垮。
寫下來,不代表你解決了什麼,但你終於陪伴了自己
很多人誤以為書寫是一種解決問題的方法,其實不然。書寫不是為了解決問題,而是為了陪伴當下的自己。
寫完後,你可能還是沒找到答案,但你會發現,那些讓你喘不過氣的情緒,好像沒有那麼可怕了,因為你終於看清它們了。
在這個大家都超忙的年代,寫字可能是最低調也最有效的自我照顧
每一個無法開口的失眠夜晚,每一絲不好意思打給朋友的念頭,都可以是你書寫的材料。不必行雲流水、咬文嚼字,你只需要一支筆、一個空間、和那個願意坐下來好好聽你說話的自己。
如果你不知道從哪裡開始,不妨試試「晨間書寫」:每天起床後,用筆寫下三頁的自由聯想(純粹的「意識流」),不用管邏輯、主題,只要寫就對了。或者試試「情緒日記」,每晚睡前寫下你今天最強烈的一個情緒、它的來源、你對它的想法。
在這個社群轟炸、情緒速變的時代,能夠安靜地寫字是一種奢侈;而願意把內心話寫下來的人,正悄悄成為情緒韌性最強的那群人。
所以,下次情緒來的時候,別急著打開手機、也不用逼自己堅強,就好好坐下來,開始寫吧。